《蝉不知雪——25小时》
《蝉不知雪——25小时》
“你得想想，你未来想去什么专业。”
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问这样的问题，自进入高中以来，这问题就像是一柄达摩克利之剑，堪堪悬在头顶，不知何时会落下，将水月镜花的平稳现实砸得四分五裂。
这次是母亲，在下学归家的途中。
风是瑟的，是名副其实的醒骨真人，不知在这样寒冷的夜中会吹醒多少买醉人的痴骨，却把我这把清醒骨吹醉了。顶上是零星的梧桐叶，漆黑的枝干扒住了夜空，灯影错错。相似的景模糊了时空，让人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。
或许是后退的吧，总之是没了前进的勇气。
头脑渐渐发热地想，冬天会有蝉鸣吗？大概不会吧，毕竟“蝉不知雪”。可我明明不是蝉。我拥有数十个冬天，能看到数十场冬雪，我拥有了漫长的生命，却不知“蝉鸣的轰烈与我有哪怕、一丁点儿的关系吗？”。
我只是，有幸，拥有了一段，从宇宙时空里偷来的岁月，坍缩间，极微小、极微小的一秒。
意义何在？
这真是个令人恨不得醉倒风中的问题，我曾无数次地想，数次地问:“生命的意义何在？”
我被或是推着，或是醒着地往前走，已走过了十七年，走过了大半个青春，却仍写不下一个“解”字。读书，就业，在一个地方扎根，然后永远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城市直到退休，甚至死亡，听着年复一年的、聒噪的、轰烈的蝉鸣，被冻死在冬雪的前夜，终也是“人不知雪”。
我只是在不切实际地想，24时至0时之间，能否有第25小时，让我得以成为一个游魂，飘荡在蓝色多瑙河的上空，或清醒或痴醉地，只是飘荡着，只做一瞬间的非人，看看冬夜的孤雪——那场蝉不见，人不见的孤雪。
我只是，想拥有一小时的盛开。
我该选择什么，才能支持我一小时的、不切实际的、看不见征兆的——盛开？
城市、高楼困住了太多的灵魂，将他们封锁在躯壳之中，困在土地之上。立起的混凝土像是公墓的石碑，不过是一个勉强在阳光下，一个只能自冠“拉塞尔”(laser)。它们用散发着“安定”的温床，吸食着人们的生命、自由，直至草木枯竭，寿命殆尽。
我曾多次听见母亲或是有意，或是无意地与父亲谈起房贷、车贷。那些所谓的安定的归处，在四五十，甚至六七十年后，才能盖上一枚印章，彻底地，甚至也并非彻底地属于一个人，而那时，他/它距离生命的终点/成为墓地，还剩几何？而想要盛开的，以为安定之后就可以盛开的心，在被冰冷的阳光浸淫数十年后，还有几分记得数十年前的自己，曾想拥有一场、第25小时的、温暖的雪？
我总是有太多太多的疑问。
我总是试图寻找太多太多的意义。
虽然，我总是觉得，这本就早已没什么意义。我拥有太多太多廉价的梦想，一本书，一句夸赞，一场风雨。它们总是太好满足，让我获得瞬间的快乐，甚至对大多数人而言，根本不配被称之为梦想。以至于，当真正谈及众人共同定义的“梦想”时，我总是怯懦的，不知所措的。而我苦思纠结，什么样的梦想能成为我人生的意义时，我只想，拥有一个，成为游魂的第25小时。
这算什么人生的意义？他们说。
这他妈算什么人生的意义？我也问。
总要我寻找梦想，可我连做梦的权力都没有，将看起多样纷繁的选择放在我的面前，可每一个，都是牢笼。或许是更漂亮的牢笼——一个被打磨抛光过的、放在一众奢华布景里的、再普通不过的玻璃杯，粘着几粒白糖，困住了一只又一只慕名而来的蚂蚁，只为获得能产生更多白糖的几只，而其余，不过陪跑，毫无价值。毕竟蚂蚁很廉价，梦想也是。
我总将，或者说，我总是被迫接受太多太多的分层与固化，以至于母亲问起“你擅长？你喜欢？”时，我只下意识摇头，想说：“我擅长政治？我喜欢物理？”
而问我想选什么专业，想有什么样的未来时，我是该说：“选个赚钱多的，将我一辈子困在牢笼，在贫瘠的土地上扎根腐烂，至少那样可以活很久，看见很多场夏蝉拼尽一生也看不见的冬雪，最终也变成一个价值主义者，轻易地将梦想家的所思命名为蝉不知雪的虚妄与短浅”，还是“我想做一只人们眼中漂泊不定的游魂，魂无归处，居无定所，只贪食点阳光雨露，在第25小时淋一场温暖的雪，盛开一时，只活一瞬，一生尽终”。
这有什么意义？或问。
啊，这他妈本就没什么意义。或答。
“世上本就没有第25小时。”
“是啊，所以我该选什么专业？”
母亲自始至终，只说了最开头的一缕问句。
醒骨真人醒不了我发着热的痴骨，思绪断断连连，最终也只剩下结尾的最后一缕问句。
言&
2023.2.23回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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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观点仅个人所有，迷茫青春的产物
②随笔，个人经历，感谢
③近期读了《25小时》《惊封》《悬日》，有些牵连到的感触，但并不相关，望知，歉占tag。
④感谢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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